寂寞杀死一头恐龙-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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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有人用力从后抱住我,用大拇指猛戳我的胃上方,一下,两下,三下,就在我觉得快昏倒时,第四下,鸡胗从喉间喷飞而出,射得又高又远,掉在一排桂花树丛里。
我大声呛咳,新鲜空气争先恐后灌入胸腔,一个不稳猛摔跪在地上喘气。吴可松也在喘,他绕到我面前来小声说:“猪头,以后可不可以少吃一点,这么肥,救起来很累A。”
我还处于极度惊吓之中,没力气回嘴,抬头看看围着我的众人,十分十分想哭,我的形象……,我的梦幻……
看见了。
蒋友友终于被我吸引了注意力,他夹在人群中先是瞪大眼看着我的窘相,之后……
他的表情变化总是时不时会在日后我的脑中慢动作重播。
慢慢咧开嘴,那样的他奇蠢无比,而且完全的不忧郁。他急忙拉住身旁一个人兴奋地说话,然后爆出大笑,旁人要他节制些,他做作地做出严肃地东张西望的样子并在唇间按了一根食指然后喝了一口可乐,最后还是忍不住又扑哧一声喷出可乐。
太阳晒得我好热,汗从发间流到下巴,那里面和着的还有眼泪,只是没人知道而已。
吴可松扶我起来,爸妈也急急忙忙跑着过来。
回到房间换下白色蓬蓬裙洋装,去冰箱拿了两大块等一下要当甜点的冰淇淋蛋糕,才看了一本《流星花园》就吃完了。
杉菜不也老是被欺负吗?杉菜不也是不漂亮吗?杉菜不也是常出丑吗?杉菜最后不也是得到幸福了吗?
这样想着实在很安慰人心,我把冷气开强一点,美美地睡了一个午觉。
但是不论怎么用力回忆,我对那天的小明还是一点印象都没,或许他也曾站在人群中惊吓地看着我的糗状。难道他那时就爱上我了吗?因为他从来没有看过有女生这样真情流露地被噎到吗?
“好奇怪,真的好奇怪。”我坐在电脑前点看喜儿跟阿光去巴里岛玩的照片,一面碎碎念着。
“有什么好奇怪的,不是说小明早就跟你表白了。”喜儿说。
喜儿正躺在阿光的腿上,翻看一本时装杂志,阿光什么也不做,光是无限爱怜地用手指顺着喜儿的长发。
13 忧伤的男孩你受了什么伤害?(3)
“对呀,有人喜欢是好事。”阿光也说。
“哎哟!我以为一般男生对女生的表白是点到就好,哪有那么直接的?什么‘梅梅,让我来爱你’的,真是说不出的奇怪。”虽说是在抱怨,但想到那一天,我的心仍是甜滋滋的,常常忍不住就乐得嘴开开流口水。
“喜儿,让我来爱你。”说着,阿光一面俯身吻了喜儿一下,喜儿举起杂志砸他的头。
“男人啊,激动起来是会说些奇奇怪怪的话的。”喜儿说。
“他有什么好激动的啊,我那天那么糗。”
“谁知道,男人本来就很怪。”
“对呀,像我一看到喜儿的脚趾头就会很激动。”阿光说。
喜儿说:“看吧!”
“我问你们喔。”心思已无法集中在巴里岛的照片上,干脆椅子转过来面对两人。
阿光和喜儿看着我,等我问。
“你们觉得小明会不会反悔啊?”
喜儿看着阿光,阿光捏捏他自己那高鼻梁:“这也不是没有可能……”喜儿呼地坐起来瞪人,一把把阿光推倒在沙发上。
“为什么会这么想?”喜儿问。'手 机 电 子 书 : w w w 。 5 1 7 z 。 c o m'
“就是啊,小明讲完那些话以后,已经快一个礼拜了,都没再来我们家说。”
阿光好像又想说什么,但瞅了他女友一眼,还是没说。
“那你不会去找他喔?”喜儿说。
“我啊,其实我心里也有一点怪怪的,有点期待他来,又有点怕看到他。”我把上衣的衣摆抓着揉来揉去:“现在再见面一定很尴尬,好像在说,来吧,我们来做点男女朋友该做的事吧,那种感觉。”
喜儿哈哈笑起来,阿光也笑。
“对呀,男女朋友刚在一起的时候是蛮诡异的,好像有了默契可以怎样了,却谁都不敢先怎样。”喜儿说。
阿光猛点头。
“没事,慢慢就习惯啦!”阿光说。
“可是,可是……”
喜儿翻白眼:“有什么可可是的?”
“如果小明要跟我接吻怎么办?”我头低低。
阿光扑哧喷出气音。
“就跟他吻啊,谁怕谁!”
“可是,可是他那么斯文,我好怕把他吻坏掉喔。”
这次是阿光和喜儿都喷出了咖啡。
“你啊,你有本事就真把他吻坏我看看,我倒是没看过被吻坏的男人。”
“那你觉得我今天回去该不该打电话给他?”
“该,当然该!”
“他会不会觉得我太主动,就后悔了?”
喜儿走过来拍拍我的头:“梅梅,如果一个男人对你说了要爱你,又因为任何理由而后悔了,那你也就不必在意这个人了。”
13 忧伤的男孩你受了什么伤害?(4)
“这样讲的逻辑是很正确没错,”我仰脸看她,“可是喜儿,我这辈子可能只有这个被人爱的机会了。”
“梅梅!”阿光突然大喝一声,把我们两个都吓了一跳转头看他,阿光右手握拳举在胸前,漂亮的脸上目光坚定,“加油!”他说。
电话筒拿起来,按了两个键,挂掉。再拿起来,一口气按四个键,又挂掉。第三次拿起电话筒,姑姑冲进来,“快!梅梅!吃芒果冰!这么热,冰都要化了。”我赶忙跳起来接过一碗冰,掀开盖子舀起一大匙黄澄澄的水果和冰。
嗯……,嗯……,呜……,哇……,入口即化,芒果的酸甜迅速蔓延至下巴、耳朵、眉毛和头顶,又香又甜又冰又爽。
恋爱,这就是恋爱吧!
我又想写歌了。
又酸又甜的我的恋爱,终于哗啦啦哗啦啦,在夏天跟着芒果一起来,吃一口说嗨嗨,爱一爱多可爱。
一定是芒果冰带来了好运,电话随着心中的歌声响起,我盗垒般扑过去推开就坐在电话边正想接的吴可松,汤匙咔哒一声被我挥到地上,他瞪大眼看着地上那根白色的汤匙,手还维持在准备吃冰的半空中。我猛力抓起话筒。
“喂……”声音比浇在芒果冰上的炼乳还甜。
“嗯,”不用说嗯,就算只是呼吸我也知道那就是小明,“嗯。”他说了第二次。
“我就是。”
“嗯梅、梅梅。”
“是呀。我就是呀。”我嗲声嗲气地几乎是呻吟着回答他,眼角瞄到吴可松双手束住脖子大翻白眼,做出一副呼吸困难的样子。死鬼!就算他也被噎住就快死了,我也万万不会救他的。
“梅梅,要不要出来喝咖啡?”
要!当然要!喝一千杯都可以,到床上喝也可以!
“喝咖啡呀,什么时候?”我用鼻音哼着说。吴可松做大哭状,一面摇着姑姑的手臂一面指着我,我们兄妹最了解彼此了,姑姑还搞不清楚发生什么事,我却心底雪亮,吴可松那出哑剧的剧名叫做“被吴可梅吓哭了”。
“等一下,四点好不好?”
“那,人家要点下午茶喔。”我想展示一下我也是懂得上流社会情趣的。
“呃,”小明瞬间有点答不上来的样子,停了一秒:“当然可以啊。”
“好吧,那人家要去打扮了喔。”亲爱的小明,我一定要让你很有面子。
“其实也不用啦,只是喝咖啡、下午茶而已。”
“不管不管啦,嗯呃嗯呃,我就是要打扮嘛……”好爽,我也有今天啊,居然也有跟“我的”男朋友撒娇的机会啊!
吴可松终于做出了那个观众期待已久享誉全球的著名呕吐动作,姑姑莫名其妙地拍他的背,听见妈说别理他们,他们兄妹就是这样。
13 忧伤的男孩你受了什么伤害?(5)
挂了电话我愉快地哼着歌左摇右摆地自众人前走秀而过,我说:“妈,我等一下要跟小明去约会喔,晚上可能不回来吃饭啦!”
妈有点傻住:“啊?小明,哪个小明?你爸那个学生啊?”
“是啊,就是那个小明嘛,他现在是我男朋友了!”说完我关上房门,兴奋到脚有点离地浮起来。
坠入情海指数:228%。这个228可是跟台北火车站那个公园一点关系都没有喔。
小明老是穿白色或浅色衣服,为了搭配他,我挑了一件鲜黄背后有蝴蝶状镂空可以窥见内衣颜色的细肩带上衣,嗯,那下面呢?啊,对了!
拉开抽屉翻出所有的衣服,有了!就是这件!
终于我穿着黄色上衣和白色超短裤、头发高高扎起两根辫子、化着最流行的夏日妆、脚踩白色面包凉鞋现身客厅。
三人目瞪口呆。
好极了,就是要这种令人惊艳的效果。
姑姑对妈说:“这样好吗?”
妈耸耸肩。
正在惊讶吴可松先生怎么都还没反应,他已经扑通一声趴在地上,妈和姑姑吃了一惊。
吴可松趴在地上,手肘撑起上半身然后拖着下半身蠕动着。
妈说:“松松你怎么……”
“口怜A小明在一场车祸中失去了双腿,”吴可松开始用台语哀起来,一听就是学康康,“现在,口怜A小明勾堵到一桩惨事,伊不知影他快要被恐龙踩死了!紧张紧张紧张……,刺激刺激刺激……”
我走过去往他屁股用力一踩,吴可松发出惨叫。
“你才被恐龙踩啦!”
说完我趾高气扬地出门,留下浓浓的香水味给他们。
东区果然是个赫赫叫的好地方,本来觉得有点穿得太露,但和满街袒胸露背的女生们比起来,我简直保守得像吴静娴。喔,吴静娴就是以前演《星星知我心》那个妈妈啦,啊?没听过,那就算了。都怪吴可松啦,爱听什么老歌,还有我妈爱看什么重播连续剧,把我耳濡目染得好古老。
全台湾最漂亮时髦的女生都在东区逛街和过马路,偶尔看见几个行走其中的男生,深觉他们面色惶惶自觉两只眼睛太不够用,这个胸部还没看完,那边又来了一双美腿,突然十点钟方向又切入一个很像徐若瑄的可爱美眉。
他们一定觉得比打怪兽不断涌出的电玩还累。
以一种很赶得上时代潮流的骄傲心情抬头挺胸走进咖啡馆,远远就看见我的阿那答坐在窗前一个人静静读着书。
小明今天穿了一件宽宽棉质的白色衬衫,脖子上绑着一条黑色细布条串着银饰的项链,短发用摩丝梳立起来,皮肤白皙手指修长指甲剪得干净。
13 忧伤的男孩你受了什么伤害?(6)
“哈啰……”扭着身体风情万种地在他对面坐下。
小明抬头,瞬间他好像不认得我,恍恍惚惚似乎在另一个世界。
“是我呀,梅梅呀。”只好提醒他。
他笑起来:“梅梅你今天,好,嗯,好漂亮。”
“是喔!”兴奋!果然小明才是识货人,他一定可以看见我蕴藏内心深处无人可及、闪闪发亮的美。
心情一好自然就该点下午茶了。
为了减肥舍冰咖啡改叫水果茶,下午茶套餐可任选两种甜点,天人交战后我选了喜欢的起司蛋糕和提拉米苏,小明喝卡布奇诺,甜点则是波士顿派和冰淇淋。
小明果然是很久以前就暗恋我了,送到我们家的波士顿派和今天点的波士顿派,一定有着某种爱情的意思吧。
东西上来我二话不说先把两块蛋糕扫空,小明还是安安静静地读着他的书,慢慢一口一口喝咖啡。我吃完了盯着他看,他半天才发觉,抬起头来。
“吃完了吗?”
“吃完了。”
“波士顿派给你好不好?”
“好。”
我拿叉子把波士顿派切成一块块地吞下去,冰淇淋送来,小明用咖啡的小汤匙舀出一些热咖啡来浇上,咖啡在牛奶冰淇淋上立刻结出薄薄一层冰壳,小明小心翼翼把那刮下来吃。
他看我盯着看,问我要不要,我说好,他跟服务生再要了一根小汤匙。
咖啡与牛奶冰淇淋的天生一对,这样吃非常好吃,而且好玩。
“你好聪明喔,会这样吃。”
“这不是我发明的。”
“那是谁发明的?”
“是那部电影《蓝色情挑》里面茱丽叶毕诺许发明的,”他停顿了一下推了推眼镜,“说不定不是她而是导演奇士劳斯基发明的,也说不定是奇士劳斯基哪天在咖啡馆里看见谁这么做了,可惜奇士劳斯基已经死了,无法求证了。总之人生是许许多多的巧合组成的,艺术家将巧合编辑整理,变成艺术品。”
很少听见小明说这么多话,有点傻住。
“小明你真会想事情。”
“啊?”他笑了,“我就是这样,讲到有兴趣的事情就讲个不停,听得很烦吧。”
“不会不会。”我拨浪鼓般摇头,甩得两辫子刷刷晃。
“这两天心情比较好了吗?”
“什么事?”
小明又笑了:“忘了就好,像你这样真好,活得开心。”
“忘了什么啦!”我怎么好像跟不上小明的思考速度,“喔汽车旅馆喔,厚!那个死痞子,还不甘心在BBS上一直骂说。”
“骂什么?”
13 忧伤的男孩你受了什么伤害?(7)
“骂仙人跳啊骂贱女人啊说下次不要再被他遇到啊。”想起这事忍不住扑哧笑出来,“不过他一直以为我就是那个‘软骨功美少女’,天天对着人家吠,搞到后来好多人放话要砍他,现在都不敢上来了,看得我爽死了。”
小明也笑:“网络上真是什么人都有。”
“你在看什么书啊?”
“喔,这个。”他哔啦啦翻过书页,“最近发现的,讲台中一个大姓的家族历史,好像跟我们家的祖先有点关系,就买来读读看,家谱学挺有意思的,以后应该来研究。”
我嘴开开,不晓得该说什么。
两人之间有段尴尬的沉默。
“A,那你们家的祖先是干吗的?”
“我们家啊。”他兴致来了:“这个人写的书的最后提到的后代里,其中一个是我曾祖父。如果他追查得没错的话,我们家祖先应该是乾隆十一年时从福建过来台湾的。”
“哇,那是多久以前?”
“乾隆十一年是公元1746年,所以距离现在应该大约两百五十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