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血侠情传-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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摇晃甚剧,没有蓬,没有舱,浪花已将船只浸沾湿漉漉的了。
在阿猛的带引下,三个人一一跃上船弦,刚刚坐好,。阿猛已解缆拔锚,并熟练地举桨撑向礁石,这艘快船的尖细船首在往外一滑之下,随着浪头猛然浮沉移颤,却巧妙不过地正好从那两边礁石形成的窄缝水道中出去了。
海面有点风浪,船身颠波不稳,阿猛迅速扯帆,自己坐到船尾将舵把牢,于是,船首破浪向前,帆满行疾,摇摆的幅度也逐渐小了。
坐在中间横板上的敖楚戈一伸大姆指:“阿猛,你操舟之技确是高人一等!”
船尾把舵的阿猛眉开眼笑地道:“这不算什么,敖壮士,真功夫要在大风大浪里才显得出。赶到哪天有机会,你坐上船来,我露两手给你看!”
敖楚戈道:“老实说,你若和我比赛操舟掌舵的功夫,我就不如你了。”
阿猛高兴地道:“真的?”
敖楚戈笑道:“当然!天下事,一个人哪有件件精通的道理?”
哈哈大笑,阿猛道:“敖壮士,这样说来,我也有强过你的地方啦!”
敖楚戈道:“不错,你胜过我的地方定还不止此,只是有待发觉罢了!”
阿猛粗壮结实的双臂扶稳船舵,海风吹拂得他胡飞如蓬,黝黑的大脸上双目炯然,刻画着那朝横里生长的肉纹,看上去,颇有点怒海涛中独力与命运抗衡的古渔夫韵味。
在这时,阿猛变得沉着多了,也世故多了,宛如他的精练潜力至此际方才发挥出来……。
原本碧波干顷的大海,在一轮血红的夕阳落照下,映幻得金光鳞鳞,更仿佛渗入了紫配,于是。海水浮沉中,色彩便转为勤黯了……坐在潮湿的船板上,李映霞怪不舒服地移动了几次坐姿,她整抚着鬓发,一边扬声问操舟的阿猛:“到‘八莫礁’,得要多久呀?”阿猛高声道:“个把时辰就差不多了。大小姐,如今暮了,海上光黯,瞧不甚真切,要在天气好的白天,这里就约莫可以望见“八莫礁”的影子。”
李映霞道:“视线不好,你不会把方向搅错?”阿猛笑道:“大小姐放心。休说这一带海面我熟悉得如同我那片土房,‘八莫礁’的水路,我更已留意多时了,闭上眼也到得了,包没错。”
伸手沾了满掌的海水,凑在鼻端上闻闻,敖楚戈便将弄上的海水洒掉道:“人在船上,总觉得虚晃不落实际,连颗心也悬悠悠的,李姑娘,你可也有此想?”李映霞一撇唇角道:“哼,我原来还以为你放大英雄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呢?”笑笑,敖楚戈道:“话不是这样说的。人嘛,再有本事,到了这海天一线,茫茫无际的水面上,也会觉得身小形渺,不甚带劲了!”
李映霞问道:“你识不识水性?”
注视着李映霞,敖楚戈慢慢地道:“只一点点,不太精通,尤其是在这一望无际的大海上,怕就更不堪用了。”
李映霞若有所思地沉吟不语,敖楚戈的目光一直凝注着她,神韵中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古怪与调侃意味。
突然惊觉,李映霞掩饰什么地问道:“你干嘛用这种眼光瞧我?”敖楚戈平静地道:“你很美,尤其在夕照的绚烂光辉反映下更美,不是么?”啐了一声,李映霞道:“见你的大头鬼了。”
敖楚戈吃吃地笑了起来:“你的水性一定不差喽?”
李映霞傲然道:“比你约莫要高明些!”
点点头,敖楚戈道:“我说过,一个人不可能精通天下的每一桩事,所以老古人千年前已经告诉过我们‘三人行,必有我师焉’。”
抚媚地笑了,李映霞道:“有时你也倒很自谦的。”
敖楚戈道:“我说真话,不惯吹嘘。”
两入沉默了一会,李映霞有些忧虑地道:“喂,敖楚戈,你可有把握对付得了‘八莫礁’的‘十一邪’?”敖楚戈道:“现在问这句话,是不是嫌晚了点?你是怎么找上我来着?莫非你尚未摸清我到底有多大个能耐,多沉的分量?”脸儿微热,李映霞窘迫地道:“当然,我经过详细地打听而且深知你的能耐,否则我怎么会无端地找上了你,又接受你那死不要脸的条件?我只是担心……”摇摇头,敖楚戈道:“不必担心,我若敌不过‘十一邪’,遭了他们的毒手,你正好可以免去履行条件的义务,这对你来说,岂非也是一大收获?”李映霞嗔目地道:“我更顾虑我爹的安危!”
敖楚戈道:“那就看运气了。”
李映霞固执地道:“你还没告诉我——你有没有把握能够制服‘十一邪’?”深沉地一笑,敖楚戈道:“尚未交手,我怎知道?李姑娘.对一件正在进行中的事,冒然揣测其结果,不但可笑,而且又聊。”
李映霞气愤地道:“我是关心你,你这人真不知好歹!”
,敖楚戈道:“你关心的是我么?”
窒了窒,李映霞道:“人家不跟你说了。”
吁了口气,敖楚戈干脆横倚到船弦上,开始闭目养神起来。.天已黑透,夜幕就像一顶巨大无朋的穹盖笼覆着这浩渺的渤海,而海水波涌,水色也象是黝黑的了……风浪又稍大了一些。
单桅的船帆吃满了风力,鼓涨处绷得紧紧的,船首破浪,水花剪分,去势就如同奔马一样又疾又快,碎波飞溅中,船身的起伏有韵致又有节律。
不多一会,在黑沉沉的海面上,已可发现一座宛如龟背般拱起于水间的礁坝,它是那样隐伏在灰黯苍茫的大海中,越加透露出其阴森怪涎的气息来……“八莫礁”宛同由深海里浮上来的魔岛。
“敖壮士,大小姐,快到啦!”
李映霞目光凝视着夜黯中的“八莫礁”,那个囚禁着她老父的地方,也是她就要上去拼命的所在,这位美娘子的神色无形中紧张起来,呼吸也急促得多……打了哈欠,敖楚戈懒洋洋地正了身子,眯着眼朝前瞧了一会,无精打彩地开了口:“眼前就是了吧?伙计。”
阿猛的声音里也透着紧张:“那就是‘八莫礁’,敖壮士。”
“昭”了一声,敖楚戈喃喃地道:“看上去阴森森的,不是个好地方。”
李映霞急道:“你像没事人似的,怎么一点也不焦虑?”“焦虑?”敖楚戈笑了:“我焦虑什么?横竖拿鸭子上架,焦不焦虑都得上去卖命,何苦自己找自己心烦?况且,是你的爹被囚在那里,不是我的爹!”
恨得一咬牙,李映霞道:“你这鬼!”
敖楚戈没理她,管自对船尾的阿猛道:“伙计,哪里靠舟,你可有主意?”阿猛低促地道:“我在今夜之前,业已来过这‘八莫礁’附近,探过许多次了,虽是驾舟远远回绕,却可断定礁坝后那片浅滩容易上去——”敖楚戈道:“那片浅滩船能滑过去?”阿猛犹豫着道:“这不敢说,水漫过滩上,下面可能全是礁棱,只要水的深度够,或者可以勉强把船滑进去。”
敖楚戈摇头道:“不要‘可能’,我们需要拿稳才行,那片浅滩有多少幅度?”想了想,阿猛道:“约有二三十丈方圆,水底下必是暗礁,礁面又锐又硬,比刀子还快,只要船底一碰上,稳碎。”
沉吟片刻,敖楚戈道:“暗礁的上头,有没有浮露水面的礁石,可以垫脚的?”阿猛道:“有,但疏密不一,而有的礁石露出水面好几尺,有的,只是几寸……”敖楚戈道。“这就够了,又不是登高踏青,不必要那么巨硕的礁岩。”
李映霞心急地道:“你有主意了?”.
敖楚戈镇定地道:“为了保住船只不被暗礁撞坏,我们只有不冒险越滩,由阿猛将船只停在浅滩范围之外,你我两人凌波虚渡上去!”
李映霞惊道:“我没有凌空飞越二十丈距离的本事呀!”敖楚戈道:“不怕,有露出水面的礁岩垫脚,想能渡过,而且有我协助你。”
阿猛忙道:“但,我呢?”
敖楚戈道:“你把船停在浅滩之外,等我们飞身抢越,你立即驶离,在附近海面上绕圈子。如果我们事成,我以火摺子亮三次为号,你也回我三次,并速来接应。我们可不能预定须要多长时间才能回来,你可携有足够的干粮淡水?”阿猛点头道:“吃的喝的我一个人够用三天。可是,敖壮士,我这不等于白闲着啦?”敖楚戈道:“怎能说‘白闲着’?我们能否逃离虎口,安抵岸上,这重大责任皆在于你。若是冒然驰船过滩,船撞坏了,大家便全瞪眼看天,一切全都完了!况且,我只有力量协助一人飞越,两个人便没有把握!”阿猛失望地道:“那我真的不能上去了,可惜我还把我的家伙大铁锤带来啦,也无用武之地了。”
敖楚戈道:“你驾舟接应,比你上去拼命更为重要,可失闪不得。”
李映霞也道:“阿猛,你千万不要远离,注意我们的信号。”
有气无力地回应了一声,阿猛道:“是,大小姐,我会一直在附近海面上兜圈子……”吁了口气,敖楚戈道;“驰往礁坝后的那片浅滩吧。”
夜黑如墨,水黑如墨,海上更起了一层轻纱的蒙蒙白雾,有涛声,有浪叠,风声吹括,这些,将快船移动形迹遮掩非常紧密。
铁血侠情传……第五章
第五章
终于船只来到了“八莫礁”后的那片暗礁北岸,只见在一片倾斜度极大的峭拔岩坡下,连接着激荡滚旋的浪花,浪花冲拍岩坡,也在二三十丈方圆的海面上掀起了一波一波的细碎白涛,它们在隐约露出水中的暗礁上打转,偶而也浸漫过去,这里,即是阿猛所说的那片浅滩了。
低促地,阿猛道:“到啦,就是这里。”
略一抄扎,敖楚戈问李映霞:“准备妥了没有?”李映霞紧张不安地道:“我,我怕飞越不过,太宽了……”敖楚戈坚定地道:“不要耽心,有我。阿猛,落蓬停船。”
灰白的单帆“悉索”一声轻响自桅竿滑落,快船的速度立时一顿,船身打横,敖楚戈低喝一声“起”,紧紧抓牢李映霞的手腕,两人双双飞掠,七丈之外往下猛落,一顿里又再前掠,但见浪花旋激中两个人就像生了翅膀似的,倏腾倏下,连连飞越而去……“八莫礁”并不大,约莫只有一里半长半里来宽,形状宛若一坐拱起于海中的龟背。整个礁屿全是由坚硬粗糙的珊瑚礁所组成,黑褐潮湿的地面上寸草不生,只有遍布于阴暗处的藓苔及偶而一见的枯萎杂草。礁屿的起伏不大,形势却崎呕凸凹,就像是一张平板的丑脸上布满了麻坑似的。
要找寻“十一邪”的窝巢并不困难,它虽是挖筑在岛腹之中,却有一个拱形的铁门垛子现露于进口的那堆礁石之上,这铁门垛子是人工所制,大异其趣于天然粗糙的礁质。而且,在这堆礁石下面,有一行阶梯降落岛沿,那里,形成一个非常美好的,理想的,由两排半抱岩石组合的小小港湾,人工砌就的石质码头伸入湾中,码头上有三幢石屋,码头的两侧,停泊着四艘大小不一的船只。
铁门垛子很大,有丈多高,丈来宽,两扇铁门却是半掩的,一个粗壮的光脊梁大汉,正坐在门边,喝着者酒,一把鬼头刀横搁脚边。
看样子,这个人是守卫了。大约太平日子过得太多,自在惯了,他并没有想到此时此地竟然会有不速之客潜伏而至。
隐藏在门垛子右边岩石之后,敖楚戈的身子半倚在岩面上,他一边瞅着那位自得其乐,不知祸将临头的守门汉子,一边琢磨着如何摸进门里关去。
紧倚在他身边的李映霞,有着轻微的颤抖,可能是心里激动,也可能是太过紧张,一张俏脸全汛了白,她俩靠得这么近,以致那股幽淡的香味,就像柔柔的呢喃一般飘进了敖楚戈的神魂深处,使他一时间倒反而不急着动手了。
静候了片刻,李映霞迷惘地仰头瞧向敖楚戈:“我们还在等什么?”突然,她又气又窘地住了口——敖楚戈的上半身正倾向她的鬓发边,微眯着眼,像是无限享受的,深深呼吸着……。
轻轻拧了敖楚戈的手臂一下,李映霞咬着牙道:“姓敖的,这是什么时候了?你还在神魂颠倒地做梦。”
敖楚戈无声地一笑:“暗香浮动,中人欲醉,便未曾饮,已不觉寻醺醺然了……”李映霞哭笑不得地道:“别再疯言疯语了,你倒是快点想法子进去呀!”
四周一扫,敖楚戈悄声道:“你等在这里,我设法将守门的小子诱开。”
李映霞惶然道:“你用什么法子呀?”
拍拍她的香肩,敖楚戈道:“不用急,如果法子不灵,算那龟孙倒霉。”
说着,他一溜烟似地转往码头边的石阶下,又自石阶下,步履沉重地走了上来。
喝着老酒的大汉抬起头来,打量着敖楚戈,懒洋洋地开了口:“哪一个?”敖楚戈大刺刺地道:“我。”
那位大汉放下酒壶,迷里马虎地问:“你是哪一个?”敖楚戈大声道:“混帐东西,是谁叫你在司职的时候喝酒?休是皮痒了不是!”守门汉子站了,气颇大地道:“娘的熊!你是干什么的?老子喝酒关你鸟事?你管得着!”
一看对方并不听唬,敖楚戈沉下脸来道:“保三爷在码头上,你去有事交待,还不快点挪脚?”那人呆了呆,忽道:“八莫礁”。
这是暗语切口,敖楚戈不由窒了一下。
对方半句不吭,回手拾刀,边嚷了起来。
“奸细……”
他只嚷出这两个字,身子突然便软了下去,敖楚戈拔回一直透进背脊半尺有多的钢棒,摇摇头,喃喃自语:“这龟孙居然不听唬,娘的,一定是什么地方露了马脚……”人影闪处,李映霞奔了过来,她急促地道:“快点进去吧敖楚戈伸手抓起地下的尸体,用力抛掷到那块礁石之后,接着与李映霞二人匆匆侧身入门。门里,一条宽大的石级直通下去,两边凹凸不平的岩壁上却每隔三尺以环套插着一只火把,青红闪亮的光,把这条石级上下映得通明。
石级尽头,是一个弯角。弯角转过去,有三条分岔的通道,三条通道也是曲弯的,通道两边则距离不等的有着门户,显然,那是些房间。
敖楚戈与李映霞二人刚刚来到转角处,面对着三条通道正在犹豫,右边一条通道这头的一扇铁门突然被推开,一个倒八字眉的黄衣大汉走了出来。
这人甫始与敖楚戈、李映霞打了个照面,他本能地一怔,随即觉得不对,刚刚开口声:“你们是……”,“是”什么还来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