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说巴甘长的像女孩:粉红的脸蛋上有一层黄绒毛,笑起来眼睛像弓一样弯着。 他家在内蒙古东科尔沁的赫热塔拉村,春冬萧瑟,夏天才像草原。大片绿草上,黄花先开,六片小花瓣贴在地皮上,马都踩不死。铃兰花等到矢车菊开败才绽放。每到这个时候,巴甘比大人还要忙:他采一朵铃兰花,跑几步蹲下,再采红火苗似的萨日朗花。那时他三四岁,还穿着开裆裤,经常露出两瓣屁股。 妈妈说:“老天爷弄错了,巴甘怎么成男孩儿了呢?他是闺女。” 妈妈告诉巴甘不要揪花没,说花会疼。他就把花连土挖出来,浇点水,随便载到什么地方。这些地方包括箱子里,收音机后面,还有西屋的皮靴里。到了冬天,屋里还能发现干燥裂缝的泥蛋蛋,上面有指痕和干得像烟叶一样的小花。...
他和她的故事是我所遇见的最迷人最深刻最忧伤最宽广的爱情。 他说她的人生经历了两次黑色的秋天,一次是含冤被打为“右派”,一次就是现在。 这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出席葬礼。第一次来到被叫做殡仪馆的地方。 早晨7点,我就乘车来到了这里,这儿看上去就像一个普通的小工厂,只是大门口一个阴森的“奠”字直慑人心,让我下意识地提一口气,抓紧了黑色的连衣长裙的下摆。我一步步地朝那堆有我熟悉的,也有完全没有见过的。我看到我熟悉的那些人全部穿着统一的黑色,有种古怪的感觉。 爸爸说:“我们去看一看卫生和化妆的工作做好了没有,你一个人就去陪陪他吧。”顺着他手指向的方向我看到了一个清瘦的老人失神地坐在台阶上。那是死者已经七十几岁的丈夫。我点了点头,安静地走过去,坐在他的旁边,轻轻地握住他的手。...
一 新世纪到来的第一个农历春节过后,我买了二十多袋无烟煤和吃食,回到乡村祖居的老屋。我站在门口对着送我回来的妻女挥手告别,看着汽车转过沟口那座塌檐倾壁残颓不堪的关帝庙,折回身走进大门进入刚刚清扫过隔年落叶的小院,心里竟然有点酸酸的感觉。已经摸上六十岁的人了,何苦又回到这个空寂了近十年的老窝里来。 从窗框伸出的铁皮烟筒悠悠地冒出一缕缕淡灰的煤烟,火炉正在烘除屋子里整个一个冬天积攒的寒气。我从前院穿过前屋过堂走到小院,南窗前的丁香和东西围墙根下的三株枣树苗子,枝头尚不见任何动静,倒是三五丛月季的枝梢上暴出小小的紫红的芽苞,显然是春天的讯息。然而整个小院里太过沉寂太过阴冷的气氛,还是让我很难转换出回归乡土的欢愉来。...
2003年5月1日,土耳其东南部宾格尔省迪亚巴克尔地区发生里氏6.4级地震。5月2日清晨,当救援人员将一位身受重伤的孕妇从废墟中抢救出来时,这位名叫珊德拉的女教师忍着伤痛指着废墟说,她的丈夫还埋在下面,而且仍然活着。然而,当救援人员费尽周折将她的丈夫从废墟中挖掘出来时,发现他已经死亡,他身旁放置的一部电池能量即将耗尽的录音笔却仍在转动,里面不时传来他的声音,言语中充满了对妻子的鼓励和深情厚意。虽然事情已经过去一年了,但这段绝美如诗的爱情留言故事仍在土耳其流传 陷入可怕的人间“地狱” 雷米和珊德拉结婚已经两年了,雷米是土耳其宾格尔省迪亚巴克尔地区的一家小报记者,珊德拉是一名中学教师。2003年4月30日,这天是他们的结婚纪念日。下午,珊德拉很早就买好了晚餐需要的食物,她要为雷米准备一顿丰盛的晚餐。可当珊德拉回家准备好饭菜后,却迟迟等不到雷米回家的脚步声。她从7点一直等到11点,...
1998年的秋天,我把自己的栖身之所从北京的东区搬到西区。西区是高科技区,有很多让我感到亲近的东西,海淀图书城、著名的北京大学,还有颇具气势的绿化带,所有这些都让我感到魅惑。我是野路子出来的人,所受的正规教育有限,没进过大学课堂,早年是拒绝进,拒绝被教育体制洗脑,后来是想进又没有了机会进。所以我在搬往西区时主要一个愿望就是想看着那些曾经风云激荡的著名学府,我知道从那里诞生过一代又一代心智优秀的杰出人物,那些人物让我有高山仰止的感觉。从那些大学的门前经过时我感到自己是在思想王国的边界穿行。 我在靠近北京大学的西苑乡找了一间农民的房子住下来,我当时颇为得意自己的位置,我觉得我从此是进可攻退可守了,我要写作的时候就退隐到乡间的居所,要出去玩耍就可进入城市的繁华地带。我同时拥有寂静和喧嚣,简朴和繁华,我是如此紧密地靠近着一个国家的文化和思想的中心领地,而所有这些都曾经...
父母从国内来德国时,我们一行四人去柏林做了次短游。柏林地区拥有30%的森林面积,单是市区的森林面积就有20%。这个数字让我颇感新奇。我原以为森林只在山区,没想到,在德国的平原地带竟会有如此面积的森林。傍晚时分,我们驾车离开柏林驶向汉堡的高速公路上,路边就是绵延不断的绿林。夕阳西下,葱郁的林边有几只鹿儿正怡然驻步,扬头向我们好奇地眺望,那真是一幅祥和美好的画面! 我所居住的德国西南部城市弗莱堡,就坐落在广袤的黑森林脚下。从市中心附近的宫堡山上向东南方向望去,连绵起伏、郁郁葱葱的森林呈现在眼前。节假日时登高走走,你便会知道有多少生灵游走其间。他们或独行,或结伴,或全家出动,推着婴儿车,老人则执拐前行。山上的路四通八达,即便不到一米宽,在地图上也都有标示。...
我的白领朋友们,如果我是一个初中没毕业就来沪打工的民工,你会和我坐在starbucks一起喝咖啡吗?不会,肯定不会。比较我们的成长历程,你会发现为了一些在你看来唾手可得的东西,我却需要付出巨大的努力。 从我出生的一刻起,我的身份就与你有了天壤之别,因为我只能报农村户口,而你是城市户口。如果我长大以后一直保持农村户口,那么我就无法在城市中找到一份正式工作,无法享受养老保险、医疗保险,甚至连选举权都不如你们多。 你可能会问我:"为什么非要到城市来?农村不很好吗?空气新鲜,又不像城市这么拥挤。"可是农村没有好的医疗条件,这次sars好像让大家一夜之间发现农村的医疗保健体系竟然如此落后;物质供应也不丰富,因为农民挣的钱少,贵一点的东西就买不起,所以商贩也不会进太多货。 ...
安德烈: 在给你写信的此刻,南亚海啸灾难已经发生了一个星期。我到银行去捐了一笔款子。菲力普的化学老师,海啸时,正在泰国潜水。死了,留下一个两岁的孩子。我记得这个年轻的老师,是汉堡人,个子很高,眼睛很大。菲力普说他教学特别认真,花很多自己的时间带学生做课外活动。说话又特别滑稽有趣,跟学生的沟通特别好,学生觉得他很「酷」,特别服他。我说,菲力普,给他的家人写封信,就用你的话告诉他们他是个什么样的老师,好不好? 他面露难色,说,「我又不认识他们。 想想看,菲力普,那个两岁的孩子会长大。再过五年他七岁,能认字了,读到你的信,知道他父亲曾经在香港德瑞学校教书,而他的香港学生很喜欢他,很服他对这个没有爸爸的孩子会不会是件很重要的事?...